第(2/3)页 那一瞬,他僵住。 天地之间,火光如织,仿佛星辰坠地,万家灯火都不及其万一。 每一盏“心碑灯”都在燃烧,明亮得如同白昼降临。 他的嘴唇颤抖,脸色惨白如纸,喃喃出声:“她……她不是在传讯……” “她在立约。” “以魂为契,以命为证,与天下医者共立新道——从此,医不由君授,不由律管,而由心承!” 紫宸殿内,龙榻上的皇帝猛然睁眼。 双目清明如洗,再无半分昏聩之态。 他一把扯下颈间御医所赠的“安神玉佩”,狠狠掷地粉碎。 随即抬手,撕碎枕下那枚青灰色香丸包裹的“静心符”——正是裴公公悄然放入的迷神之物。 “咳……咳!”他剧烈咳嗽,眼中怒火滔天,“传……即刻传旨!” 侍从跪伏不敢应。 他挣扎坐起,一字一顿,声如惊雷:“医道归民——律不得束!谁再敢以‘医律’二字禁锢苍生性命,朕……亲自斩之!” 话音落下,整座皇宫仿佛震动了一下。 司礼监连夜行动,印玺启用,圣谕疾驰而出。 而药阁高台之上,金线骤然黯淡。 云知夏身体一晃,嘴角溢出一抹鲜血,顺着唇角蜿蜒而下,滴落在膝前的骨片上,洇开一朵猩红之花。 她气息微弱,脸色苍白如雪,额上冷汗涔涔,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。 药感传来阵阵尖锐刺痛,像是无数根针扎进神经深处——高频共振已超出人体极限,她的感知系统正在崩解。 小竹终于冲上高台,扑跪在她身边,声音带哭:“您怎么了?您说话啊!” 云知夏勉强笑了笑,抬手轻轻抚过弟子的脸颊,动作温柔得像哄孩子。 “别怕……”她嗓音沙哑,却依旧平静,“只是以后……我看不见脉了。” 小竹瞳孔骤缩,眼泪夺眶而出:“不会的!一定能治好!我们去找最好的大夫——” “傻丫头。”她轻笑一声,目光望向远方仍未熄灭的心火光网,“我就是最好的大夫。可有些代价……躲不过。” 墨十四从屋脊跃下,单膝跪地,黑袍猎猎,声音竟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:“您烧的是火,耗的是命。这一夜,您把命借给了千千万万个想当大夫的人。” 云知夏没有回应。 她只是静静望着那片照亮九州的光网,眼中映着火色,也映着未来。 风吹起她残破的衣袖,露出手腕内侧一道陈年旧疤——那是前世被师兄毒杀前,自己划开动脉自救留下的痕迹。 如今,她不再为自己活。 良久,她低声呢喃,几近耳语: “够了……这一把火,该有人接着了。” 远处,晨曦微露。 一道佝偻身影踏着初光而来,脚步缓慢却坚定。 那是司礼监的裴公公,手中捧着明黄卷轴,面色复杂难言。 他站在药阁门前,仰头望着那面染血仍飘扬的行医旗,久久未语。 裴公公捧着明黄卷轴立在药阁门前,晨风拂动他花白的鬓角,那张素来阴鸷刻薄的脸,此刻竟如霜打枯叶般沉寂。 他仰头望着高台之上那个倚在弟子肩上的身影——白衣染血,气息若游丝,却仍端坐如松,仿佛一尊燃尽自身、照亮长夜的灯塔。 第(2/3)页